“还愣着干嘛？你们这些家伙是上来看风景的吗？——给我开枪射击！”
气势不输于巨山魈咆哮声的命令声将少年兵们从茫然与恐惧中拖回到了现实，声音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习良见过的、那个挺着啤酒肚的巡逻队队长。
“啧，真是嚣张啊，大狒狒……”
啤酒肚队长盯着比城墙矮不了些许的巨山魈，神情严肃。“喝！”他挽起袖子，从身后拖出了一个巨物——那是一“座”机炮，原型大概是末世前的M61200mm机关炮。
而这门被作为舰载武器而存在的大杀器，竟然被这个身材臃肿的胖子队长用一双手轻松地抬了起来，架在了城墙垛口上……嗯，可见此人定非常人。
“呵呵，到此为止了，怪物！”
歘歘歘——哒哒哒哒哒！
在啤酒肚队长的操纵下，机炮炮管开始旋转，接着喷出火舌。300发穿甲弹在5秒内全数射出，每一发都以每秒上千米的高速打在了巨山魈的身上！
噗呲噗呲噗呲！
巨山魈的身上随即爆起一朵朵血花，“吼！”怪物吃痛，龇牙咧嘴地嚎叫起来。看来，即便是以皮糙肉厚闻名于拾荒人业界中的巨山魈也无法抵挡M61200mm机关炮的力量，但即便如此，与那些会被高速飞行的子弹直接撕成碎片的一般怪物而言，巨山魈的表现也已经算是十分了得的壮举了——呃，现在可不是夸奖对手的时候。
“吼——！”
挨了枪子儿的巨山魈愤怒地咆哮着，双拳紧握，高举过头顶，然后重重地锤在了城墙上——嘭！
喀喀——城墙不堪重负，开始显露出蜘蛛网一般的裂纹来。
“混蛋，给我倒下！”被巨山魈的这一捶晃得脚下不稳的啤酒肚队长猛地伸手扣住垛口，另一只手继续按动扳机。
哒哒哒哒——咻——
1000发穿甲弹被全数射出，将巨山魈的前胸打得血肉模糊，但怪物的动作并没有停止，被激怒的它再一次将双拳举过头顶，继续朝着出现龟裂的城墙重重锤下！
嘭！城墙自裂纹的中心开始向内凹陷，不断有碎石从墙面落下，同时城墙上的裂纹也向着四周衍生得更远了。
站在城墙上的啤酒肚队长看到开始蔓延到手边垛口处的裂纹，不禁破口大骂起来：“淦他妈的，城墙要受不住了——这头狒狒怎么还不倒？！它是不死身吗？给我拿子弹来！还有你们，都他妈给我继续射击，谁他妈敢给我这个时候掉链子？一会城墙塌了我们都得喂怪物！”
砰砰砰砰！
城墙上的巡逻队队员和驻守士兵们没有用语言回应啤酒肚队长，他们已经没有那个余裕将注意力集中射击以外的地方去了，所有人都机械地重复着装弹射击的动作，但步枪射出的子弹根本无法穿透巨山魈的皮肤，城墙上的少年兵们只是不肯向内心的绝望认输而麻木地做着无用功罢了。
“队长，准备好了！”
在啤酒肚队长身边的两名士兵连忙给机炮重新上好穿甲弹链。
啤酒肚队长站稳脚步，脸上露出了狂热的笑容，“好，继续射击！”
欻欻欻——哒哒哒哒！旋转的机炮炮管再次将穿甲弹倾泻在了怪物身上！
“吼——咕哇……”
嘭！嘭！嘭……嘭！
即便上身已经被机炮扫射得血肉模糊了，但巨山魈仍执着地捶打着城墙。这时，在巨山魈身后的怪物们也已经踩着同伴的尸体翻过了布满尖刺的壕沟，跟着巨山魈一起撞击城墙，或是在布满裂纹的城墙上攀爬起来。
咝！少年兵们这时也明白了巨山魈执着的原因。这头愚蠢的野兽，明明可以轻易攀越城门却没有那样做，明明扬起手便可以扫飞一堆士兵却也没那么做，只是一个劲地捶打的城墙的他，是打算以死为代价破开城门，为自己身为食人怪物的同胞们开辟道路！
“吼……”
看着少年兵们惊恐的表情，在这头满身疮痍的巨兽的脸上，竟然露出了王者般满意的笑容。
“啊啊，给我——死！”
啤酒肚队长一时心急如焚，双眼之中激起了骇人的血丝，他将牙齿咬的喀喀作响，双手抓着热得发烫的机炮扳机向下压，机炮炮管从巨山魈的肩膀处起划过一道斜线。
噗呲——唰！
穿甲弹总算穿透了巨山魈那已经打成了肉糊的肩膀，接着顺势向下，射穿巨山魈身体的子弹连成一条直线，伴随着最后一颗子弹穿过巨山魈身体所带去的巨大冲击力，这头身高5米的怪物的身体被机炮一分为二，它的上身像是滑坡的巨石一般从下身座上滑落，落在地上发出沉重的巨响——咚！
呼！
城墙上的士兵们看到这一幕都露出了解脱的神情，并且长舒了一口气，“我们干掉他了！”。
然而，看着巨山魈的尸体，啤酒肚队长眼里仍没有半点解脱的神色。他看着仍旧聚在城墙前的怪物潮，微不可查地苦笑一声，对身后的两名手下吩咐道：“拿子弹来。”
“队长，您到城里去休息吧。”
两名装弹兵擦了擦被汗水湿透了的额头，并没有照做，“巨山魈已经死了，剩下那些怪物根本不足为惧。让我们用来守住这里吧，很快就能把这些怪物全部射杀在城墙下面了。”
“不……我们守不住这儿了。”在啤酒肚队长的脸上，已经看不到用机炮轰杀巨山魈的那种狂热神情了。
两名装弹兵从啤酒肚队长的神情中察觉到了一丝不妙的意味，“队长……这是什么意——”
喀——喀啦！
装弹兵们还没把话说完，只见脚底的城墙突然开始开裂下坠——刚才啤酒肚队长就知道了，只是被巨山魈锤了几拳，09分区外围城墙便显露出骇人的裂纹，这些裂纹甚至爬升到了城墙的垛口上，显然，这并不全是因为巨山魈的怪力所致，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在末日爆发后迅速赶建出来的城墙年久失修，内部已经变得疏松而易碎了，它已经不能在承受怪物们的打击了！
“啊咿——！”士兵们惊慌失措地尖叫起来。
有大约长五十米的城墙开始完全坍塌，守城的士兵们、攀在城墙上的怪物与坍塌的城墙一起向地面坠落！
嘭——哗——
士兵、怪物、城墙碎块砸到地上，扬起了漫天的沙尘。
“……呼，这可真有意思。”
在一切安静下来以后，从过去被称为09分区外围城墙的石块堆中站起来的啤酒肚队长掸了掸军装上的灰土，接着一把将一身后趴在石堆上一名装弹兵拉了起来，拍了拍他的后背。
“没事吧？还能动吗？”
“咳咳……报告队长，能。”缓过神来的装弹兵擦了擦眼睛说道，下坠时被碎石剐伤的额头所渗出的血迷住了他的视线。
他忽然想起了和自己搭档的队友，便急忙伸手在旁边摸索了起来，步枪、机炮、子弹链……啊，摸到了，但那只有三只伸出碎石块的手指，手指的主人被压在碎石之下，已经没了声息。
装弹兵的心里升腾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与迷茫来，他开始号啕大哭，接着又颤抖着咬紧嘴唇，忍住眼泪，他不敢在啤酒肚队长面前做出如此失态的举动，但他的膀胱就比主人直率多了，热乎乎的黄水已经打湿了装弹兵的裤衩，顺着他的裤管滴到地上。
“……”啤酒肚队长无视了手下的丑态，他伸手把自己的机炮从那一摊黄色液体中抢救出来，像是抖弄一件轻飘飘的T恤一般抖了机炮上面的灰尘，重新把它架在了身前。
“……拿子弹给我。”
“是！”
装弹兵哆哆嗦嗦地从石块堆中抠出一条子弹链来，慌乱地装到机炮上。
啤酒肚队长看着弥漫着烟尘的前方，摇了摇头，脸上又恢复了之前狂热的神情，“听好了，小子，只要你一直帮我装子弹，你就不会死，明白？只要你一直帮我装子弹，那么那群该死的怪物就碰不到你——除非我死了！”
“……是，是！”装弹兵继续撬动石块，努力翻找着下面的子弹链。
嘶嘶——！
从二人前方的烟尘之中冲出了怪物，而其中首当其冲的便是在华夏共和国的确最为常见的猎杀者。
“有意思……这下可有意思了——不会给你们留一个活口的！”
啤酒肚队长大笑着冲猎杀者按下了机炮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