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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09分区郊外的这片山林里没有人为修建的道路,地势又错综复杂,习良之前也是循着摩托车仪表盘上嵌着的指南针的指引才穿出山林去到哨塔的。而如今没了指南针,天上也没了星星,少年只能靠本能和零碎的记忆在山林中游荡,所幸的是,在这个过程中,习良没有再听到“西南解放者”士兵们的摩托车靠近的声音了。

而等到少年最终绕出这一片山林之时,天色已经接近正午,透过树枝洒进林地里的斑驳阳光也变得刺眼起来。然而,眼看在自己前方的地平线上总算出现了树丛以外的东西,习良却完全高兴不起来。

因为在习良眼前出现的,并不是能绕过哨塔的隐蔽山道,而是他熟悉的旧景——C市09区外被废弃的养殖场。

“不是吧……居然折回来了……”

看着那死寂的废墟,习良失落地啐了一口唾沫,揉着胀痛的左肩找了快空地坐了下来,有一口没一口地喘起气来。

算了……既然折都折回来了,那就回白医生那儿重新修整以后再出发吧,也正好问问白医生看有没有什么捷径能够避开“西南解放者”设在09外的岗哨,习良如此想着。

少年席地而坐,背包解开放到脚边,接着细致地给猎枪装好弹,又给义肢里的霰弹枪装上子弹。喀啦,习良右手在义肢上臂轻轻一敲,一块挡板顺势弹开,露出了其下的供弹枪管,习良将霰弹枪子弹一枚枚推进枪管里。

与使用奇奇怪怪的铁屑废料做子弹的土制猎枪不同,习良义肢里的霰弹枪所使用的子弹是标准的鹿弹,L市兵工厂出品,完成度极高,价格自然也不菲。在习良的记忆中,有半发这样的子弹,就够养父和C市这样的大型安全区里最好的娼馆里面的头牌共度一夜良宵了,因此习良使用义肢霰弹枪的次数屈指可数,因为每一次使用这一杀手锏,都会让习良感到肉体和心理上难以忍受的双重折磨。

虽然使用频率少,但习良对于义肢霰弹枪的子弹还是储备得很充分的,粗略地清点了一下子弹的数目,应该还有十六发左右,如果只是用来对付废墟里的怪物的话,倒是足够自己用好长一阵子了。

不过要是每天像这样被迫和军队玩猫抓老鼠的游戏的话……哎,不想了,心疼,肉疼。

习良将义肢弹出的挡板推回原位,把一块从背包里翻出的压缩饼干随意地塞进嘴里,然后少年将背包重新挎好,将猎枪拎在手里,起身向着废弃养殖场走去。

不想,习良刚刚迈出步去,身后的林子里便传来“沙沙”的异响。习良本能地用枪指向声音的来源,又猛然想起枪声可能惊动正忙着在这林子里搜寻自己的“西南解放者”士兵,便赶紧将枪放了下来。

少年四下一瞧,发现身边恰巧有一棵歪脖子树,枝叶繁茂。习良把猎枪放到嘴里叼着,灵巧地爬到树上,躲进那一片枝叶之中,屏息凝神,静静地看着传出异响的那片树丛。

沙沙——沙沙——“嘶——!”

树丛中发出的、令人熟悉的嘶鸣声让习良不由得眉头一皱。那毫无疑问是猎杀者的声音,它们是华夏共和国地区最常见的食人怪物,这都拜它们那强大的生殖能力所赐,据养父习兴国讲,从“Gate”中出来以后,这些家伙除了吃人以外,剩下的精力全部都投入到了伟大的繁衍事业中。有老拾荒人曾经评价过,猎杀者那蚂蚁洞一般的巢穴将会是所有密集恐惧症患者的噩梦。

不过,猎杀者作为来自异界的怪物,它们的机能素质其实并不高,所以即便它们繁殖得那么欢腾,在幸存者们心中的怪物排行榜上它们也只能排到末尾。虽然不得不承认,结伴狩猎的猎杀者群是十分危险的存在,但若是单独行动的话就另当别论了,一般来说,人类的成年男性,只要体重超过一百五十磅,就可以轻松地使用武器杀死一头狩猎经验并不丰富的猎杀者。

嗯……回到重点上,这只猎杀者是怎么在“西南解放者”的监视下进到这儿来的?习良不解。

而习良还没来得及进一步思考,只听得树丛之中的异响和嘶鸣声突然多了起来——不对,并不是那些声音突然多了起来,只是少年现在才总算是注意到了,他身处的这片山林已经被猎杀者的嘶鸣声给包围了!

嘶嘶——!

如果说只出现了一两只漏网之鱼的话,习良或许还能为“西南解放者”们开脱一下,说这不过算是小小的意外,但现在看来,突破防线的猎杀者远不止一两只……究竟是怎么回事?

少年心中升起不详的预感。因为在猎杀者的嘶鸣间,习良还听到了些别的东西,那是丧尸的低吼声、切割者磨爪子的声音以及其他一些食人怪物的咆哮声。

习良的鬓角处渗出斗大的冷汗来,身为拾荒人的他很清楚,当这些声音组合在一起的时候意味着什么。

——是怪物潮,怪物潮来了!

轰轰——!

果然,就在少年拾荒人得出结论的同时,像是潮水一般势不可挡的怪物群冲破树丛而出!目标是习良待着的这棵歪脖子树——啊,不对,黑压压的怪物们从树下疾驰而过,并没有注意到树上缩着的鲜肉,它们的目标是在废弃养殖场后面的C市安全区09分区!

习良看着向09分区城墙压去的怪物潮,伸手揩了揩两鬓上的冷汗,“真的是怪物潮……怎么会?难道哨塔那儿失守了?不可能啊,我看哨塔下面的帐篷蛮多的,不能就只设置了那么几个小队的守军吧……”

不管习良怎么想,名为怪物潮的灾难已经发生了,这已是无可争议的现实。

涌出山林的怪物们汇聚到了一起,少年拾荒人瞪大了双眼,露出难以置信的眼神,那是数百头,不,上千头由不同种类的食人怪物所组成的杂牌军,而冲在队列最前方的,是一头长着马一般的长脸和大猩猩一样躯干的怪物,那怪物身高接近九米,浑身的肌肉像是巨石一般隆起,它的双臂就像是门柱那样粗壮。“吼!”怪物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四足着地地在地上狂奔着,俨然就是活生生的一台肌肉坦克!

“是巨山魈!”

少年拾荒人面色发白,不禁叫出声。他知道,那怪物性格凶悍残暴,又皮糙肉厚,力大无穷,能以一己之力毁灭一个小型安全区。书中代言,巨山魈这号怪物,即便是在怪物群中幸存下来的老拾荒人,也想不出半点对策来制服它,只是留下经验之谈:巨山魈性喜独处,只会单独狩猎,见到巨山魈切莫停留,只要它没看到你,那就为了你的小命赶紧跑吧!

“那,”听到这样丧气的话,总会有年轻气盛的拾荒人会故意问一句,“要是被巨山魈看到了怎么办?”

而这时,老拾荒人就会不悦地赏他们一个白眼,“除非你能跑得比改装拖拉机快,否则你就等死吧,在猎物被化为肉泥之前,巨山魈是绝对不会停下来的。”

呜呼,真是让人不寒而颤的事实!

书归正传。那头冲在怪物潮最前方的巨山魈此刻已经来到了09区城门外的壕沟前,看到怪物潮的守门人早已拉响了警钟,“西南解放者”的驻守士兵正一个个冲上城墙,用步枪对准了来犯的怪物们。

“那是——巨山魈?!”

曾听安全区中的老人讲过这一可怕怪物的士兵们,在看到那头巨大的怪物的第一眼后,便立刻把它与自己脑海中那些在听过有关巨山魈故事后形成的幻想结合了起来。虽然士兵们脑中的幻想或多或少都显得有些夸张,但令人感到悲哀的是,现实中的巨山魈竟然比那些浮夸的幻想还要更具冲击性!

“吼——!”

那道像是护城河一般宽大的壕沟,对于巨山魈而言,不过是一次前扑的距离——咚!巨山魈双掌一拍地面,径直跃过布满尖刺的壕沟,像一枚巨型炮弹一般撞在了城墙之上,嘭!为整整两万人提供安全保障的城墙竟因此剧烈晃动起来,在强烈的震感与心中迅速膨胀的恐惧的作用下,大量少年兵顿时魂飞魄散,瘫倒在地,并且可耻地失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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